敬德学刊
探文化根脉 修君子之德
首都师范大学附属中学科学城学校 | 马贇鹤
在全球化浪潮与现代性焦虑交织的当下,敬德书院“中国传统文化通识”课程如同一束光,照亮了我对中华文明精神内核的认知盲区。系列课程从文化根本精神到多元文化关系,再至儒家道德修养论,层层递进地勾勒出中华文明的立体画像,让我在古今中西的思想对话中,深切感受到传统文化于当代的鲜活生命力。
一、多元一体的文化格局:在包容中见证文明韧性
李春颖教授关于“中国视野中的多元文化关系”的讲授,让我对中华文明的包容性特质有了颠覆性认知。当她以“五行相生相克”理论阐释中华文化对多样性的哲学认知时,我忽然理解了为何中华文明能在五千年间持续吸收匈奴、佛教、伊斯兰等外来文化而不失本色。这种“和而不同”的智慧,绝非简单的文化拼盘,而是如《礼记》“天下一家”所描绘的,以道德文明为核心的同心圆式开放体系——既坚守“经”的根本,又具备“权”的弹性。
从魏晋儒道互济到唐宋儒佛交融,从宋明理学对佛教的创造性转化到近代“中体西用”的探索,中华文明始终以“文化湿地”的姿态接纳异质文化。这让我想起费孝通先生“各美其美,美美与共”的箴言,在西方普世价值论盛行的今天,中华文化“多元共生”的理念恰为全球文化冲突提供了“第三种解决方案”。正如课程中对比的中西方秩序观——西方以征服为特征的“中心 - 边缘”模式导致文明冲突,而中国“以德化人”的天下观则追求“远人不服,则修文德以来之”,这种内敛型文明基因,正是当代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思想资源。
二、儒家道德修养的内在超越:从性理之辩到成德之教
王心竹教授对儒家道德修养论的剖析,如抽丝剥茧般解开了我对“修身”的认知迷雾。当她梳理从孔子“性相近,习相远”到宋明理学“天地之性与气质之性”的理论脉络时,我才意识到儒家对“人何以成德”的追问如此深刻:孟子以“四端之心”肯定道德先天可能,荀子以“化性起伪”强调后天修养必要,而张载、朱熹的“人性二元论”则巧妙调和了性善性恶之争——既承认人性本具光明,又不回避现实善恶差异,为修养工夫奠定了坚实理论基础。
“立志乐道”让我明白,王阳明“志不立,天下无可成之事”的告诫绝非虚言,道德修养首先需确立“成圣成贤”的价值航向,这与存在主义强调的“主体性选择”异曲同工,却更具伦理深度。“知行相资”则打破了我对“知行合一”的浅表理解:朱熹“知先行后”的务实与王阳明“即知即行”的直指本心,实则共同指向道德实践的完整性——正如课程中提到的“格物穷理”不是单纯求知,而是在读书、应事、接物中体认天理,这种“即世间求超越”的路径,比西方宗教的“彼岸救赎”更具现实生命力。
三、文明自觉的当代启示:在坚守与转化中重构精神坐标
两位教授共同传递的文化自觉意识,如黄钟大吕般振聋发聩。在黑格尔断言中国“无历史发展”、斯宾格勒将中华文明归入“文明晚期”的偏见面前,中华文明连续性、包容性、创新性的三重特质,恰是反驳“西方中心论”的最佳论据。而儒家“修齐治平”的实践路径,更在个人修养与社会责任之间搭建了桥梁——正如张载“横渠四句”所示,道德修养的终极指向不是独善其身,而是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”的外王担当,这与当代倡导的“责任伦理”不谋而合。
反观当下,物质主义泛滥导致的精神空虚、价值相对主义引发的道德滑坡,恰需儒家“立志”“持敬”“省察”等工夫论的滋养。当我们以“创造性转化”的态度审视“存天理灭人欲”,会发现其本质是对欲望的理性节制,而非否定人性;当我们将“天下观”转化为全球治理的伦理原则,会发现中华文明早已为应对气候变化、文明冲突等全球性问题埋下智慧伏笔。
系列课程虽短,却在我心中种下了文化自觉的种子。正如钱穆先生所言,对本国历史需怀“温情与敬意”,这种敬意不是盲目复古,而是以“同情之理解”破译文明密码,以“时代之需求”激活传统智慧。未来,我将带着课程中所列的冯友兰《中国哲学简史》、张岱年《中国文化精神》等书目,继续在典籍中探寻文化根脉,在实践中践行君子之德——因为真正的文化自信,从来不是固步自封的傲慢,而是深知“自家无尽藏”后的从容创造。
供稿:敬德书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