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盛唐,还有比荔枝更名贵的水果吗?

时间:2025-09-19 浏览:19

// 作者:刘冬雪


到盛唐以后,有名的水果有樱桃和荔枝。这两种水果在北方很名贵,皇帝常将它们赐给臣下。荔枝因杨贵妃喜爱而占尽风流,樱桃则以樱桃宴最为出名。据《唐摭言》卷三记载,有位前宰相的儿子刘覃办樱桃宴,客人们每人能分上几升拌有糖、酪的樱桃,十分香甜可口。除此之外,樱桃毕罗也非常有名,毕罗是一种带馅的面点,晚唐时属于“衣冠家名食”的韩约所做的“樱桃毕罗”,在馅里放樱桃,做好后馅里的樱桃“其色不变”(《酉阳杂俎·前集》卷七),成为一绝。


图片

[宋]马世昌《樱桃黄雀图》


荔枝的传奇不仅在于其味,更因其运输牵动国家驿政。


骑马出行


马是这一时期重要的出行工具。到唐代,骑马出行变得普遍起来,上自皇帝、朝臣百官,下至进士、侠客、商贾、无赖,无不骑马。唐代统治者对马政非常重视,在许多地方设有监牧以养马,如有陇右监牧、银川监牧、原州监牧等。


唐代是不允许私人藏有大量马匹的,因此皇帝赐给大臣马一般只是一二匹。由于马匹短少,马就成了较高级的出行工具。在唐代,家里没有马但出行又需要马者只好借马或贷马,皇帝有时也拿出飞龙马来借给大臣以示恩宠,这时大臣就要写《谢借马状》表示感谢。


图片

[唐]李昭道《明皇幸蜀图》

舟 船


舟船,是出行工具中很重要的一种。南方和北方都使用舟船,而南方使用较多,有些地方简直就是唯一的出行工具。


隋唐五代的船,也有官船和私船之分。中央一些部门和地方政府的船都是官船,其他个人特别是商人所有的船是私船。官船包括驿船在内,就是官家使用的船,官府的长官就是官船的当然使用者。


由于官船往往不够使用,就需要采用和雇、差雇等方式向私人借船。这种借船,名义上是给钱的,但“州县虽云和雇,商人焉敢请钱”(《全唐文》卷八九)?实际上就是掠夺。如果此处官府想要雇彼处的官船,还需要下帖才行。由于当时除富商外一般拥有船的人不多,所以隋唐五代时私人间佣借船只非常普遍,史籍称为雇船、赁船、佣船、僦船等。


[五代]赵幹《江行初雪图》


驿的一般情况


馆驿,简单地说就是官方开办的供出行使者、官员们住宿并供应他们饭食和出行工具的场所。到唐代,对驿的制度记录比较详细。据《唐六典》卷五“尚书兵部”记载:“凡三十里一驿,天下凡一千六百三十有九所。”这些驿中,有陆驿一千二百九十七所,水驿二百六十所,其他是水陆相兼的驿。不过这是唐玄宗时的数字,后来又增设或改设了一些驿。各驿之间的距离,也未必都是三十里,在都城附近大约十至二十里一驿,在西北如沙州等地有的驿相隔达上百里。


每陆驿都要配备马匹,这些马匹称为驿马。驿马的标记,是在左肘上印有“驿”字,在脖子上印有州的名字。每驿给马的数目因“闲要”而不同,陆驿分六等,最高等有马七十五匹,最低等有马八匹;水驿分三等,最高等有船四只,最低等有船二只。等级的划分标准是驿的繁忙与否,凡在交通要道、来往者多的地方设置的驿,其等级就高,这种驿又叫“大路驿”,次等的相应就叫“次路驿”。


唐代的驿规模都很大,有驿楼、驿厩、驿厅、驿库等。驿厅一般有好几个,驿库也有许多,如有酒库、茶库、咸菜库等。大一点的驿如褒城驿中,还有池沼、舟船、竹林,可同时容纳数百人住宿,难怪千年以后的顾亭林,也感叹唐驿舍的宏敞了。


[宋]张择端《清明上河图》中的递铺


驿的最主要的功用,是传递公文书,包括诏书、赦文及各类奏、状、表等。由于驿行甚快,所以也有皇帝利用驿来贡物。著名的杨贵妃吃鲜荔枝的故事,就是利用驿来贡物的一个例子。从行生活的角度看,驿的功用主要是接待担负有上述使命的使臣或使者,以及担负地方监察任务的各级御史,为他们提供食宿,以及鞍马、草料、人夫等。由于各级地方官吏对这使臣都畏惧三分,驿吏就更不敢招惹他们,以至这些使臣常常在驿内外作威作福。


到唐后期,由于过往使人的贪求无厌,不应住驿而住驿者的索要供给,以及藩镇将吏的横暴等,馆驿制度逐渐遭到破坏,驿的规模也就渐渐缩小了。


有关驿的一些规章制度


隋唐之初,乘传发驿非常严格,只有使者才能乘驿,而且要得到敕命的允许。后来规定稍有放松,除使者外,许多高级官员也能乘驿赴任等,与之相适应,给驿的凭证,也由传符变为符券。乘驿者拿到符券后,到了目的地要上交,等事情办完后再领回来,回京后交给门下省。如果不按期交回,要依律论罪。


唐中后期,藩镇势力增大,乘驿者更为增多,于是又出现了一种新的给券形式,叫“转牒”,实际就是各地节度使批的条子,凭此条子可在驿中受到招待和供给。有些节度使还批出叫作“食牒”或“馆帖”的条子,凭此可以在馆驿吃饭,但不能住宿。这种条子对馆驿也是极大的骚扰。从上述符券的发展已可看出利用馆驿者不断增多,对馆驿的骚扰也就日益严重,成为馆驿不堪忍受的沉重负担。这是馆驿加速败坏的一个重要原因。


乘驿时除了发驿要按规定领取符券外,还必须遵照符券上写定的行程,即走哪些驿,要走多少天等,如果耽误了,要受到惩罚。


至于一日走多少路,则因时因事而不同。《唐六典》卷三“户部度支郎中”条规定:“凡陆行之程:马日七十里,步及驴五十里,车三十里。水行之程:舟之重者,溯河日三十里,江四十里,余水四十五里;空舟溯河四十里,江五十里,余水六十里;沿流之舟则轻重同制,河日一百五十里,江一百里,余水七十里。”这是最一般的规定,不仅指驿,因此还规定有“步行”的程限。从史籍记载看,日行两驿和日行六七驿的都有。


唐代法律对乘驿的规定还有许多,如不许出使途中绕道回家或探亲访友,不许私自多带行李货物,不许在馆驿停留三天以上等等,规定得严格而细致。


[五代]后梁关仝《关山行旅图轴》(局部)


盛唐的荔枝,是奢华的符号,更是权力的镜像。当岭南的鲜果穿越五千里驿道送入宫闱,它承载的已不仅是贵妃的嫣然一笑,而是整个帝国精密运转的交通网络、严苛的驿政制度,以及无数驿卒马蹄下的血汗。


唐代发达的驿传系统本为维系国家命脉而生——三十里一驿的缜密布局、符券转牒的严苛规章、水陆并行的运输网络,无不彰显着帝国治理的雄心。然而当这套精密机器沦为特权阶层的享乐工具,当驿马不再传递军情急报而是鲜果贡品,制度的异化便如蛀虫般啃噬着盛唐的根基。


(本文来源于公众号“中华书局1912”,正文摘自黄正建著《万国衣冠拜冕旒:唐代日常生活概览》,标题为编辑所拟)

供稿:敬德书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