琴何以为八音之首?

时间:2022-09-08 浏览:138

论中国传统乐器,古琴的地位夺人眼目。虽说“伏羲制琴”“神农制琴”“黄帝制琴”“舜作五弦琴”等传说太过久远,已难以追溯,但古琴的历史无疑是源远流长的。

  古人云:“八音之中,惟弦为最,而琴为之首”“众器之中,琴德最优”,甚至认为琴者靠天地之声,能够通神明,惊鬼神。正因如此,古琴涵养了无数文人的情怀,演绎出太多悲欢离合的故事。

  琴声是弹给自己的,但若离开了知音,总归是寂寞难解。琴师俞伯牙善抚琴,樵夫钟子期善听意。俞伯牙脑海里浮有高山,钟子期从琴声中看到,叹曰:“善哉!峨峨兮若泰山!”俞伯牙寄情于流水,钟子期便体会到潺潺淼淼,叹曰:“善哉!洋洋兮若江河!”这般心有灵犀,奈何抵不过生老病死,俞伯牙因痛失知己,破琴绝弦,终生不再抚琴,高山流水成为了象征友谊的千秋佳话。

  中国古代名琴皆有名号,似通灵性,有其性情,如绿绮、焦尾、九霄环佩等,其名美不胜收。绿绮据说通体黑色,隐隐泛着幽绿,似绿藤缠绕古木之上,故得其名。汉代著名辞赋家司马相如以一篇《如玉赋》赠予梁王,梁王甚喜,以该琴相赠。司马相如得绿绮如获珍宝,后弹奏《凤求凰》示爱卓文君,拨动了心上人的心弦,成就了这段经典爱情故事。

  而焦尾琴与一对父女的人生相关。父亲叫蔡邕,鸿学大儒,兼文学家、书法家、音乐家于一身,蔡邕在流亡时,偶然听到有一段良木在火里发出“呼叫”的异声,他冒着被烧伤的危险立即抢救了出来,此木虽留有焦痕,但尚算完整,蔡邕精雕细刻,终于制成一张好琴,起名为焦尾。蔡邕还写有《琴操》《琴赋》,可见爱琴之深。蔡邕之女便是蔡文姬,自幼喜欢听父亲抚琴,有辨音识意之能,后来被匈奴掳走,十二年间生育两子,在曹操赎她回中原时,她在还乡之喜与离子之痛的纠结中肝肠寸断,写下长诗《胡笳十八拍》,据此所改的琴曲传至今日。

  文人爱琴,写下不少绝妙诗章。李白听蜀僧弹琴,一句“为我一挥手,如听万壑松”,化无形为有形,送人满眼翠涛。王维的“渭城朝雨浥轻尘,客舍青青柳色新”谱作琴曲《阳关三叠》,“独坐幽篁里,弹琴复长啸”“松风吹解带,山月照弹琴”,古琴俨然成了王维的灵魂伴侣。韩愈听颖师弹琴后写诗以记,从坐立不安、泪雨滂沱到冰炭置肠,片刻间似乎跋涉了千山万水。苏轼甚爱韩愈此诗,经妙手剪裁作《水调歌头》词一首,苏轼还作了一首《琴诗》,“若言琴上有琴声,放在匣中何不鸣?若言声在指头上,何不于君指上听?”这已上升到哲学范畴了。

  古琴文化内涵丰富,从政德角度看也有一番深刻意义。《吕氏春秋》中提出“鸣琴而治”,魏徵谏唐太宗十思疏称“鸣琴垂拱”是一种境界,说的都是以礼乐教化百姓,则政简刑清。

  春秋时期的师旷为精研音律,自伤双目,抚琴时能引玄鹤清鸣、舒翼起舞,后作出千古绝唱《阳春》《白雪》。师旷很早提出“君必惠民而已”这种民本思想和治国理念,多次直言谏君,甚至不惜援琴撞之,堪称壮烈之士。

  琴声为心声,能清神,能养性,能交友,能资政,所以古琴传承千年而不绝,并在2008年成为第一项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项目。

  飘扬在丝路上的古乐

  大乐与天地同和。天之辽阔、地之宽广,乐器悠扬在各个朝代兴衰更迭中,见证了民族的交流与融合。

  仅边塞诗里,便有“羌笛何须怨杨柳,春风不度玉门关”“更吹羌笛关山月,无那金闺万里愁”“雪净胡天牧马还,月明羌笛戍楼间”等多首盛唐壮怀之音,这种清脆高亢又带有悲凉之感的声音就是羌笛,因为有了羌笛,边关生涯仿佛才有了些许生色。

  王翰的那首豪放至极的《凉州词》,不是羌笛,却是琵琶,“葡萄美酒夜光杯,欲饮琵琶马上催”,若没有马上琵琶的急声响起,葡萄美酒又有什么滋味呢?五光十色、琳琅满目的盛大筵席上,琵琶声的加入,更激发了将士们的雄壮慷慨之气。

  乐器奏出的音乐,有时是可以看得见的:“大弦嘈嘈如急雨,小弦切切如私语。嘈嘈切切错杂弹,大珠小珠落玉盘”“银瓶乍破水浆迸,铁骑突出刀枪鸣。曲终收拨当心画,四弦一声如裂帛”,恍然失神之后,不觉有泪落下,这是心底自发的应和共鸣之声。

  李贺的《李凭箜篌引》更将一场音乐盛宴描绘得有声有色,如在眼前。“昆山玉碎凤凰叫,芙蓉泣露香兰笑”“女娲炼石补天处,石破天惊逗秋雨”,多么绮丽的音乐幻景啊,诗中所赞美的竖箜篌,也是随着“丝绸之路”而来的乐器。

  而人们常听到那如泣如诉的二胡,发源于我国古代北方游牧民族,原本叫奚琴,“马尾胡琴随汉车,曲声犹自怨单于”,这种胡琴始于唐朝,到了明清时期已传遍大江南北,近代以来,《二泉映月》《良宵》等二胡名曲接连涌现,今日二胡焕发出更大生机和异彩。

  “长亭外,古道边,芳草碧连天。晚风拂柳笛声残,夕阳山外山……”从贾湖骨笛,到送别的柳笛,可能材质与形式发生了一些变化,但乐器为抒发人们情感而生的定位与使命始终未变,它们永远在激荡着我们的心灵。

来源:(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

供稿:敬德书院